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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的趣事有很多,印象最深、最可回味的就是赶会了。那时候物质贫乏,能吃饱饭就不错了,只有和大人们去赶会看戏的时候才可能有机会吃上好吃的。
几个用粗壮的木棍搭起架子,蒙着油布的“京货棚”,向着街上开着一个口子,蹲在路边上,棚子里的案子上堆放着油条、油糖糕、麻花,向过往的人们飘去诱人的香味。几个煤炉子上有卖丸子汤的汤锅,还有正在炸着油条的油锅,滋滋地泛着油花。几张木桌,几条长凳,虚位以待,只是很少看到有人坐在里面。除了看“西洋镜”、吹糖人,陪大人们看过的戏曲早已忘得一干二净,记着最清晰的就是丸子汤和糖糕的味道了。那种香甜沁到了心底里,保留了四十多年,直到前些天,在路村乡常村,又一次被勾起,泛滥开来,余香袅袅。
常村村民梁金虎两口子赶集卖油条,已经三十多年了。这一天他们在院子里撑开凉棚支起案子、油锅,给我们演示了一番。
先和油条面。上等面粉加若干碱面,加水,在一个大瓷缸里,经过多次搅拌、揣揉后,面团变得圆润丰满。又准备了温水加上白糖,倒入面粉,加上适量的泡打粉,和成“油圪麻”面。再用上好的“糖稀”加到面粉里,和成“麻叶油条”面。这种糖稀是选用小麦、高粱等几种农作物经发酵酿制而成,用糖稀做出的食品既香又甜。因为加了糖稀,面团颜色发土。接着又把面粉和江米面粉按2:1的比例,加入开水搅拌,和成糖糕面。红白糖加上少许炒制过的面粉,拌匀,是甜油酥;炒过的面粉加少许食盐,这是咸油酥,这两种油酥,是做糖糕用的馅料。加了面粉的油酥能充分保持糖的甜份,还能使食用时不怕因红白糖融化的高温烫了舌头,或者是被挤出来的糖汁弄脏衣服。
案子上抹油,取一团油条面放在上面。边按边拉,摊成一大团。切开一大条,按拉均匀,取出一小团麻叶油条面摊在上面,边摊边拉伸,,使之均匀覆盖在油条面上。用菜刀把面条切块,每一块上再用刀尖切出三个缺口,拿起面块,拉长,放到油锅里。老梁的儿子在锅边翻着,把熟了的油条捞出来,穿到一个铁丝做的叉子上。油条面经过油炸变成了金黄色,而覆盖在油条面上的麻叶面变成了焦黄色,对看客的味蕾散发出一种极度的诱惑。因为每一个面块都要砍上三下,麻叶油条也因此被戏称为“砍三刀”。
面团摊开,切成长条,把两条叠在一起,拧两圈,放进油锅。炸好后四根油条相互缠绕,因此被俗称为“油圪摽”。以前的油条都是这个样子,买上几个,用一条纸绳子穿起来,拎着走。现在人们吃的,大多是一根一根的长油条。
油圪麻面旁边放一个瓷碗,碗里加凉水。手上蘸了水,到面盆里揪一团,挤出来一粒圆面团,放到油锅里。一粒粒油圪麻就漂浮在油锅上面,炸至通体金黄捞出。
把糖糕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,按开,捏起四边,往中间放上油酥,再盖上一小块面片,团成一团,再按成饼状,放进油锅。炸至发黄捞出,放凉一会再次放入,炸至焦黄捞出。
几种油炸食品放在案子上,诱人眼球,馋人味蕾,一种特别的香气滚滚而来,勾起人的最原始的欲望。让人回想起曾经的集会上,被大人的手紧紧拉着,身体在前行,眼神在留恋的那个情形。也曾有过捏着一个糖糕,一小口一小口品味着,一个糖糕是那样的小,香甜的时刻是那样的短暂。这些往事,都在这一刻清晰起来。
品尝着,真的很好吃,甚至比以前的味道更好,只是已经没有了那个时候的诱人,也没有了那种极度的向往与憧憬。